無法，張氏只得瞞著大家夥兒偷賣了自己的簪子教人與了她小叔子。

“太太不許她進唐家門，因此沒敢接進來。那孩子才七八歲的樣子，她嬸子家弟弟妹妹又多，還不知道怎麽受苦呢！”

管黎也不是硬心腸的，見說得這樣可憐，便道：“不過是個女兒，橫豎將來也不過多一副嫁妝，你去告訴那邊，找個日子接家裏來便是了。”

張氏聞言要與管黎磕頭，管黎一把拉住，道：“我話還沒說完呢！急甚？”

“大姐姐能救小女一命，便如同救奴的命一般。大姐姐有甚說的只管吩咐，但凡奴能辦得到，奴絕不敢推辭。”

“進府裏來少不得要按府裏的規矩，是獨女我也不教她該姓唐，只是在這裏可不能管你叫娘。”

張氏盼著能和女兒團聚，這點小事又算的了什麽？況且管黎待人一向寬厚，定不會為難一個孩子。她鄭重地朝管黎磕了三個頭，誠懇地道：“大娘的再造之恩，奴誓死難忘。”

管黎慌忙將人拉起，噌道：“自家姐妹，說這些作甚？”

張氏忍著淚勉強笑道：“從今往後，大娘便是我的親姐姐，我在這家裏算是看出來了，即便再好咱們這些嫁來的女人都是外人。從前我小心眼兒，幾番與姐姐過不去，姐姐不但不記仇反倒真心待我。”

“這也不值什麽事兒，我也沒工夫記這些，此事我自去回太太們，你不用管，等我消息便是。”

說了一會子閑話，用過午飯，因外頭太熱，管黎讓她二人在廂房歇息。

日頭偏西，姐妹三個起來，先伺候管黎梳頭，隨後一起往上房去。老太太處請了幾位太太和幾房小媳婦們過來，大家相互廝見了，老一輩的在一處聽信，媳婦們在各自婆婆身後坐著，只唐太太和三姑奶奶推說有事不來，就連孫秀才他娘也沒過來。

老太太偏心大兒子不假，但對孫家卻是深惡厭絕。不來正合了心意，還特意吩咐唐太太不必急著過來，管黎沒過來之前唐嫣然便將三姑奶奶逼著要管黎嫁妝的事兒說了一遍，並且說明管黎說過她的嫁妝要給她們兄妹兩個的。

老太太一向把銀錢看的最重，管黎手裏的東西她不敢肖想，但既然說是給自家兒孫的東西，豈能讓外人奪了去？外人在也不好說什麽，只忍到眾人走了，將管黎妻妾和唐嫣然留下。

張氏和玉兒兩個還不知道此事，但見管黎面色無恙，也都放下心來。

老太太在涼榻上坐了，大姑奶奶拿了一個軟枕墊在老太太的腰後，又奉上才放涼的蓮子粥，柔聲道：“奶奶，夜裏喝茶睡不安穩，弟妹今兒教人熬了粥，我教人給您留的。”

老太太接過粥，對管黎讚許地點點頭，“有心了，難為你惦記著我這老婆子。”

大姑奶奶在老太太跟前打扇，一應丫鬟們的活兒都她一個人做了，管黎心裏想著難怪老太太偏疼大姑奶奶，兩位姑奶奶的行事兒差的忒遠。三姑奶奶回娘家對著家人呼五喝六，從來不侍奉長輩，這位大姑奶奶說話不偏不倚，在長輩跟前又極孝順，對人又和善。

想起昨兒三姑奶奶說她是沒時運的，老太太一向不待看顧她，偏心大姐。說實話，換做誰不偏心大姑奶奶？

一群人等著老太太吃了粥放下碗漱口。

“聽說你小姑子想要你平州的嫁妝？”老太太從沒把大姑奶奶當成外人，因此也沒避著她。

管黎早猜到了老太太留她們便是問這事，便答道：“原是我多事，心裏想著姑奶奶在那家日子不好過，讓她帶著大表姑娘陪著小官兒在平州念書。可姑爺和那邊親家說在平州沒個進項，無法過活，便讓我送一兩處鋪子和院子與她們。”

不提這話還好，提起來唐嫣然便氣不打一處來。

“心還真不是一般大，你婆婆怎麽說？”老太太冷哼了一聲，嫁出去的姑娘也好意思找娘家要東西。

“太太也說不妥。”

唐嫣然起身撲通一聲在老太太跟前跪下，抽泣道：“今兒姑媽打發丫鬟進來問我，說是我娘說來，她的嫁妝留給我們兄妹，姑媽說我是個做晚輩的理應孝敬她才是。我沒答應，太奶奶，老祖宗，不是我眼裏沒姑姑，也不怕娘生氣，這個娘雖說是後娘，對我兄妹二人沒話說，她給的東西做女兒的怎能輕易送人？我若是答應給姑姑，那邊是不尊重我娘，不答應便是不敬長輩，嫣然心裏好委屈啊！”

說罷竟然抱著老太太的腿失聲痛哭起來。

老太太氣得血脈上湧，令張氏和玉兒兩個將嫣然扶起來，“不給就對了，平日裏你奶奶私自給她東西，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不知道，如今倒好，要鋪子，要房子，誰欠她來？”

說罷，又勸嫣然：“你也別哭了，我還沒死哩，有我在誰也別想搶走你的東西！”

管黎拿了細紗團扇遮住臉，若不是說答應給唐相如兄妹，她手裏的東西即便能保住，也會得一個惡名兒，說是給他們唐家子孫留的，即便她答應，老太太也絕對不會答應。

至於將來給唐家什麽陪嫁那也是她說了算，現在只說給他們兄妹，可沒說給什麽。

“這話原不該我說，三妹家中困難，咱們都是知道的，娘家補貼原也是應該。只是咱們大乾可沒有婆家要兒媳嫁妝的，此事沒鬧出來也就罷了，鬧出來還不知道多少人看咱們唐家的笑話。再者，顧家.......”

大姑奶奶話只說了一半，不過大家都能明白，唐家是平民之身，顧家世代功勳，他們可是得罪不起的。

老太太慎重地點點頭，表示認同大姑奶奶的話，東西是管黎，她不答應，就是長輩也不能逼著她給。

“既然你婆婆沒同意也就罷了，她是個沒算成的，擱不住人幾句哄，便昏了頭。留下你們也是為此事，不是我心裏不疼孫女，若是她用也就罷了，給孫家的人，我是說什麽也不答言。”

眾人俱不敢答話。

老太太發了話，打發眾人各自回去歇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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